第94章 春江花月夜
三隻?
陳子輕的腦中自動勾勒出了一塊夾心餅乾,他不扒拉邢剪的手了。夾心餅乾他吃是肯定沒吃過的,但他見過,不新鮮。
不過,三隻加一起都比不上邢剪?那這裡就不是姜明禮的鳥舍,他的世界沒有豆芽1。陳子輕側耳聽,屋裡怎麼一點響動都沒,全員啞巴嗎?
邢剪感受小徒弟的眼珠在轉,不知要打什麼主意,他一刻不敢大意: "走了。"陳子輕站在原地: "你捂著我的眼睛,我怎麼走?"邢剪下意識當他不肯走,黑著臉壓低嗓音: “走路用眼睛?”
“我不用看路啊?”小徒弟在他掌心睜開眼睛,睫毛不停撲扇,扇得他脊背發酥,想把人撈去哪兒收拾一頓,但出門前才收拾過。
邢剪頭一回恨自己耳力太敏感,屋內的噗哧咕嘰就在他耳邊,他扯掉面巾,粗魯地咬了兩下小徒弟微撅的嘴唇,把人抱離窗外,帶去一處可藏身的樹後,抱著咬了一會。
陳子輕覺察到了邢剪的兇猛反應,他一邊被吃|舌根,一邊在心裡搖頭,邢剪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遮都遮不住,不像他見多識廣。
只要不是鬼在做操,多少個一隊他都見怪不怪。
陳子輕拉扯邢剪的頭髮,邢剪稍稍拿回點定力,在他臉頰跟脖頸之間來回蹭,鬍渣把他那兩處皮膚刺扎出了一片紅色,他倒不是有多疼,主要是癢,受不了地向後仰頭。
突有腳步聲往這邊來,邢剪眉頭一聳,他在小徒弟的脖子裡歪過腦袋,如野獸的眼撩起來些——慾望在那一瞬間退潮,露出被潮水淹沒過的,溼淋淋的理性。
陳子輕意識到不對,他停下推邢剪肩膀的動作,很小聲地問: "有人過來了嗎?"
邢剪: "嗯。"
小徒弟慌慌張張地就要從他身上下來,他安撫地拍了拍小徒弟單薄的後背,幾個走位避開靠近的護衛,躲進了一間柴房內。
空氣裡的乾柴氣味很濃,陳子輕的眼裡是一堆堆的黑色陰影,有柴火,也有稻草。早就過了飯點,通常情況下,伙伕不會來柴房取柴,除非是主子臨時加餐,或者要水。
陳子輕想到這就放鬆了點,他被邢剪抱著去柴堆旁的窗邊,邢剪單手拖著他,假肢輕推窗戶,透過縫隙向外查探。
邢
剪一直抱著他,不見絲毫疲軟無力,強大的安全感和男友力燙得他屁股肉顫了顫。
“你還是人來瘋。”邢剪忽然開口。
陳子輕不明所以,假肢握住他,伴隨一聲:“有人在外面,你就來勁。這麼點大,想戳死你師傅?"
“……”陳子輕欲蓋彌彰地岔開話題, "還有心思笑話我,你不怕啊?"
邢剪搓小徒弟,正兒八經道: “我的小徒弟夜裡不睡覺,哭成一灘水求我帶他來別人的院子幹壞事,他都不怕,我這個做師傅的,實在是沒臉怕。"
陳子輕:"…………"你說就說,搓什麼啊。
他趴在邢剪懷裡,抓住邢剪的衣襟遮擋亂了節奏的喘氣聲。
那棵樹下,兩個高大英俊的護衛坐在草地上飲酒賞月,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姜大少爺今夜不過來翻牌睡覺,他們都給自己找了樂子,不到後半夜是停不了的。""怎麼,你羨慕?"
"你不羨慕?"
他們對視一眼,挺默契地啃到了一起。不遠處的柴房裡,邢剪一頓。
陳子輕疑惑地放下他的衣襟抬頭,用氣聲問: "怎麼了?"尾音含在唇間就被邢剪捲入腹中。
陳子輕耐力不夠,沒一會就垂著手倒在邢剪肩頭,邢剪隨意在哪擦擦手,對他道: "這是姜大少爺的院子。"
小徒弟呆呆傻傻忘了呼氣吸氣,誰露個好臉露個笑臉,他就可以答應誰的請求給人辦事,毫無防備心,邢剪恨鐵不成鋼道: “他的妹妹託你來他這裡放火,別不是要把你論斤稱,賣了!”
陳子輕懵了,院子真就是姜明禮的鳥舍啊!
不會吧,他養的三隻鳥都比不上邢剪養的一隻鳥威武,那不就是軟件1,硬件0。姜明禮堂堂大家族的嫡長子,吃得這麼不好嗎?
陳子輕從腦海的角落撿起另一個可能性:“就你說的三隻加一起都沒你肥這事,你是不是誇大了。”
邢剪額角狠跳,小徒弟知道此地的主人後,關注點竟然在這上面。他的昭兒不同凡人。
面頰被拍,邢剪抓住那隻手塞在自己的衣襟裡: “別用激將法,
我不可能帶你返回去看,汙眼。"
陳子輕的手一觸到硬熱的胸膛就自動遊走:“你的眼睛就不汙了?”“汙。”邢剪咬他, "回去你給我洗洗。"陳子輕嘴上答應,邢剪順著杆子往上爬,很委屈很氣惱的樣子: "師傅髒了。"
“啊呀,那沒什麼的,你不要擔心我多想。”陳子輕好聲哄著,哪怕他知道邢剪裝模做樣。
邢剪耳根滾熱壓制不住地悶聲低笑,陳子輕怕他一時得意大笑起來,趕緊把他摁在自己脖子裡不放。
陳子輕把腿夾在邢剪的腰背後面: “我們出去吧。”"等會。"邢剪道。陳子輕過了一會又問,邢剪依然是那兩個字。
等會,等多久?
陳子輕在黑暗中搜找柴房的門方向,外面是有護衛嗎?
這一等起碼有兩刻鐘,邢剪還用抱小孩的姿勢抱著他,正當他想說話的時候,邢剪徒然把他放在窗口: “爬出去!”
陳子輕來不及問也來不及想,他手腳並用地爬到了窗外,一抬頭就見邢剪跳出來,再是模糊的罵聲。
好像是下人抱怨這麼晚了還要燒水。姜明禮來了?
陳子輕趴在窗邊偷聽,下人進柴房對著柴火堆踹了幾腳: "不就是個逗趣的玩意兒,真把自己當公子哥了。"
"就跟誰沒被少爺叫進房伺候過一樣,神氣什麼。"
"少爺光是這兩月就用過我十幾次,還準我留宿,只有我得到過那個待遇,我願意就能挑個大房住,你算個屁!"
陳子輕聽到這想的是,姜明禮的某個1使喚下人,遭到了下人的不滿。那下人大概是天賦異稟,很受姜明禮喜愛。爭寵似的。
哪知下一刻,柴房裡就爆出氣急敗壞慾火|焚身的粗口: “爛貨!水沒燒就把衣物脫了,變著法子勾引大爺我上榻睡是吧!看我今晚怎麼弄死你!"
下人甩著門走了。
陳子輕瞠目結舌,可憐的姜明禮,特地費心打造了個鳥舍給天底下的鳥雀們一個家,結果呢,鳥都互啄起來了。
姜明禮還很沉迷於養鳥,不是一般的重視。
臉上被一塊布料一蒙,邢剪給他把面巾戴了回去,
他轉過頭說:“到時辰了嗎?”"自己不會看?"邢剪敲他腦門,怎麼就這麼對旁人的事感興趣,恨不得把臉貼到窗戶上去。
陳子輕偷偷瞪了邢剪一眼,我要是會,我還問你?
古時候判斷時辰的方法,陳子輕一個不會,他回憶著魏之恕夜觀星星的方法,仰頭望向夜空。邢剪在旁邊站了片刻: "你脖子酸不酸?"陳子輕隔著面巾抓抓臉,撇嘴說了一個字: “酸。”
才說完,脖子上就多了一隻手,為他揉揉捏捏放鬆肌肉,好像指紋都比一般人的糙,所過之處猶如被樹皮砂紙打磨,把他的皮質都磨薄了的感覺。
“現在是亥時一刻。”邢剪無奈又擔憂地俯視小徒弟, "怎麼連時辰都不會看,這麼傻。"
陳子輕當沒聽見邢剪後半句,亥時一刻啊,那快了。他找邢剪要意見: “師傅,你說在哪放火好呢?"
邢剪事不關己地抬腳,朝著柴房後方的幽暗小路走去: "別問我,跟我不相干。""你幫我出出主意。"陳子輕拉著他走在他身邊。
邢剪沒走遠,就在柴房附近逗留: “我的主意是,不放。”
陳子輕苦惱地說道: “可我都答應姜小姐了,我不能做個言而無信的人。”"你在師傅面前言而無信的時候還少?"
陳子輕不說話了。
亥時三刻
邢剪看著靠在自己身上打瞌睡的小徒弟,這都是什麼事啊,非要跑到這兒來,不如在床上睡覺。陳子輕驚醒,擦著不存在的口水說: "幾時了?"
邢剪沒言語。
“那就是到亥時三刻了。”陳子輕喃喃了句,激動地, “快快快,師傅,你快幫我看一下在哪放火!"
邢剪面露愕然,小徒弟斷定他的沉默是答案,如此瞭解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火摺子呢,你帶了吧,出門前我記得有讓你帶,”陳子輕火急火燎,見邢剪紋絲不動猶如化身老木,他哀嚎道, "師傅啊!"
“慌什麼慌。”邢剪握住他的手,帶著伸進自己的一側袖口,掏出火摺子。
不多時,陳子輕在邢剪的指導下返回柴房吹
亮火摺子,以姜小姐的性子,不僅求他幫忙放火,還有指定的時辰,必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而且絕對不是出於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既然已經接了姜小姐的囑託,
不如放小點看看情況。
陳子輕想得是這麼回事,但是老天爺有它自己的想法,那風一大..
正是夜深人靜時
一行人不知要前往哪裡,他們行走的方向是吃水江的西北邊。
有馬蹄聲迅疾而來,一人翻身下馬,攔在轎前稟報: "不好了,大少爺,庭院走水了!"姜明禮從轎子裡下來: "怎麼會走水?"
“不,不知。”那人慌亂不已, "公子們一個都沒出來。"
姜明禮聞言面色一變,那都是他用心蒐羅起來的寶物,不用的時候每日用珍貴藥材養著,哪個都不能有什麼閃失,他一腳踢在地上人的肚子上面: "廢物。"
說著就揚起手中摺扇, "啪”地對著轎頂一敲,做出了決定: “去庭院!"
護衛隊裡匆匆出來一人: “姜大少爺,望您不要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耽誤了……”
話到一半就被什麼東西砸到了頭,是把摺扇,他壓著憤怒撿起摺扇,聽見姜明禮道: “無關緊要的小事?"
“趙老闆,你知道我用了多長時間才讓庭院的三十二個房間住滿的嗎?”姜明禮滿是被羞辱的戾氣,讓欲|望泡發的面部肌肉都在抽搐,看著嚇人,“跟你這種不懂風花雪月的老傢伙說話,費勁。”
趙德仁要氣得背過氣去。他前些日子都在那庭院暫住,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簡直是不堪入眼,不堪入耳。
如若不是他為活命,為了不連累家人,他何至於那麼狼狽。這個姜明禮……這個姜明禮!
趙德仁以為自己早已利用張家手裡有奇珍異寶一事成功誘導姜明禮上了一條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把一個窩|風月場看得比前途比正事重要,腦袋塞在□□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