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32章 啟明製造廠(第2頁)
不知道啊。陳子輕一問三不知。
湯小光
向師傅,水能喝了嗎,我要渴死了。床那邊傳來宗懷棠低啞的聲音。
能喝了,我試過了,不燙嘴。
陳子輕快步進去,他把瓷缸放在桌上,扶起宗懷棠,飛快地說湯小光在,我不能餵你了,你自己喝。
宗懷棠靠在床頭,氣息不怎麼沉穩“我不是叫你裝不在宿舍,誰敲門都別開嗎。腿疼本來就煩。”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陳子輕把瓷缸遞給他,細心叮囑,“喝慢點,
水不要灑了。”灑被子上溼了,沒太陽曬。
宗懷棠很隨意地掃了掃瓷缸口,很隨意地貼著他留下的痕跡喝水。
湯小光進來一直沒出聲,這會兒冷不丁地蹦出來一句你倆喝一個瓷缸屋裡的氣流不易察覺地凝了一兩個瞬息。
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找了個理由“都是同志,沒什麼關係。”
宗懷棠無所謂的語氣“向師傅沒關係,我也沒關係。”
湯小光百思不得其解“懷棠哥,聽輕輕說你你腿不舒服,好奇怪喔,我倆一個宿舍的時候,你的腿好像沒有不舒服過呢,一天到晚的到處跟女同志吹風賞花看雪望月。
要是擱平時,宗懷棠的嘴裡早就飛出一籮筐刺刀,把湯小光紮成了刺蝟,還會誤傷到陳子輕,送他刀。
現在沒有。
宗懷棠察覺不出湯小光的陰陽怪氣,他微微闔著眼,虛弱到沒有精力扯閒篇。腿確實難受,怕是比陳子輕以為的還要嚴重。
陳子輕提起了心,手伸向宗懷棠的左腿,下意識想摸,忘了湯小光在場了,他在摸上去的前一刻剎住車,改成拍被子上看不見的灰塵。
湯同志,舊疾會受天氣的影響,這兩天總是要下雨,總是不下,悶死了,宗技術的腿就
宗懷棠打斷道“向師傅不必為我解釋,他說得也算事實,我以前的確是那樣。”有委屈,只是不想解釋。
陳子輕偷偷看了宗懷棠一眼,生病的人會比活蹦亂跳的時候要脆弱,所以這人也不例外嗎
衣服被拽了下,陳子輕扭頭,湯小光來之前吃過嗜哩粉果凍,嗜哩味撲到他臉上。
“輕輕,你說得有道理,是我沒有看透問題的本質。可是輕輕,你不是醫生,在宿舍只能給懷棠哥倒個水,做不了什麼的,我們送懷棠哥去醫院吧。
陳子輕等宗懷棠的決定。
宗懷棠似是疼得意識不清醒了,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在抖,面部蒼白髮青。
不用去醫院。宗懷棠覷精神抖擻的湯小光,你來幹什麼
湯小光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來叫輕輕去聯誼會啊,我們還要練舞。”
陳子輕剛要出聲,宗懷棠就說“向師傅,你想去就去吧,不用管我,我熬一熬就睡著了,睡著了就不用熬了。
怎麼聽怎麼心酸。
陳子輕心裡直打鼓,宗懷棠抽的西北風,還是東南風啊。
湯小光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陳子輕的褂子都拿好了,雀躍地說“輕輕,我們別影響懷棠哥睡覺了,快跟我下樓吧,我這次回家帶了好多罐頭,都是你愛吃的,你先到我宿舍,我給你撬兩個罐頭,
吃完我們再去練舞。
陳子輕問宗懷棠那我真走了
宗懷棠拉了拉被子,他抿著唇,眼睫垂蓋下來,不是很想長篇大論的樣子“嗯,玩得開心點。”
就這樣,沒其他的了。
陳子輕走兩步回一下頭,像要跟朋友出去玩不放心讓孩子一個人在家,但又很想玩的老父親你在宿舍好好休息,有事就大聲叫。
宗懷棠擺了擺手。
兩串腳步聲出去了,屋裡靜了下來,屋外有嘰裡咕嚕說話聲,再是開門關門聲。
然後,整個宿舍都被拋下了。
宗懷棠睜開眼睛,眼裡哪有一絲虛弱,他把被子踢開,又用力蹬了一腳,什麼叫有事就大聲叫,都有事了,還怎麼大聲叫
說話都不過腦子,隨隨便便就讓人拐走了。兩個罐頭比對象重要。
宗懷棠在床上生悶氣,他為了有奶吃,特地哭了一回,效果不怎麼樣,哪個環節沒走對他竟然輸給了湯小光那二愣子
宗懷棠抑鬱了。
不行,得把人抓回來。
一個有對象的人參加什麼聯誼會,不給點顏色瞧瞧,當他對象是紙糊的。宗懷棠下了床,一步沒邁就跌坐了回去,左腿不停地顫抖。
媽的。
為了演得逼真些,磕猛了。
難不成他失敗的地方就是,不該真做,要造假
宗懷棠更抑鬱了,他回到床上躺著,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在被子裡忍受左腿的疼痛。有隻手扯了扯他頭上的被子,他疼狠了,不太能分得清是不是幻覺。
直到一縷光從被子外鑽進來,伴隨著一聲驚奇的聲音“你的睫
毛怎麼溼溼的”宗懷棠一愣,本來出門的陳子輕趴在他上頭,錯愕地跟他臉貼臉,伸手去碰他睫毛。在把他睫毛碰抖動的時候,確定地說“你疼哭了啊。”
宗懷棠一張臉漆黑,黑中疑似泛著些許紅誰哭了,我一個鐵骨錚錚的老爺們,我會哭
陳子輕忙睜眼說瞎話“沒哭沒哭,是我看走眼了,我老花眼。”
宗懷棠難以置信你老花眼
他嫌棄地搖搖頭“年紀輕輕就半瞎了,哪天過個馬路都要人牽,麻煩。”
陳子輕
“你到裡面去點。”他推了推宗懷棠,觸到一片汗熱,我躺一下。宗懷棠說“我挪不動,腿疼。”
陳子輕一聽,趕緊掀開被子檢查他的左腿“以後別說反話了,要是我蠢點,那你不就在宿舍涼涼了。
宗懷棠不自在地把頭偏到裡面,研究牆上的坑窩所以你蠢嗎
陳子輕反問“我現在人在哪”
“在對象身邊。”宗懷棠的喉頭動了動,向師傅不蠢。
他握住陳子輕的手腕,把人拽下來,嗅了上去。
沒有罐頭味。
沒吃。”陳子輕猜出宗懷棠的試探,“我到107就告訴湯小光我有對象了,不能跟別的人跳舞。
宗懷棠的腿立馬不疼了“湯小光炸毛了”
“炸毛了。”陳子輕一言難盡。
當時湯小光如同活見鬼“我才離開多久啊,你就找著對象了”
陳子輕說“是的,找著了。”
“輕輕,輕輕,輕輕,輕輕”湯小光一聲比一聲高地叫他,很抓狂,對象不是室友,隨便就能定下來的,你是不是讓人給騙了啊
陳子輕給宗懷棠口述了大概過程。宗懷棠扯了扯唇,天地可鑑,他才是被騙的那個。
“湯小光問我對象是誰,我說那是我的隱私,希望他能理解,他就不纏著我打聽了。”陳子輕說,現在應該在聯誼會找新舞伴了吧。
宗懷
棠輕笑你和我,兩個同志,我們見不得光,看到沒有,你都不能把我拎出來。他忽然盯住眼前人“你不是夢到過未來嗎,十年後能不能見光”陳子輕猶疑了。
宗懷棠隨意問“二十年後”
陳子輕委婉地說“形勢肯定是會越來越好的。”“那就三十年後,四十年後”
“可以了。”陳子輕這次很快就回答了,“我夢到街上開了一些專門對同性戀人開放的酒吧,很包容了。
宗懷棠的注意力在“同性戀人”四個字上面,他琢磨出了一股子純情味。
碟片裡可是一點都不純情,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要不是他承受能力可以,當場都能被整出心理陰影。
還有,什麼夢到同性戀人酒吧,剛剛好能解他的疑惑,一看就是編的。
喊。
宗懷棠發出淺淡的氣音,能見光的時候,他們都成老頭子了,佔不到社會的福利。陳子輕說“我給你揉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