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小橋 作品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第2頁)
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不好意思。
而且,還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被夫人看到。
猙獰怪物踩著焦土,回到虛空之眼附近。
“焚琴劫火在此,靠近牢門者,誅”
“漆,關門”
劫火動盪了獄門,虛空之眼比之前膨脹了一些。
在外的柳寒妝也說“漆公子,你關門吧”
說完,擦了下眼淚,拉著況子衿去幫忙救助被魔獸咬傷的巫族族民。
漆心裡有了個估摸,也知道那些怪物已經越聚越多,確實不能再等了。
漆閉上眼睛“我開始連接虛空之眼,在此期間門,儘量不要讓任何外力來阻礙我。”
“放心。”獵鹿和休容異口同聲。
獵鹿的弓箭是第一道防線。
休容的天賦,是第一道防線。
漆便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眾人瞧見一根淡淡的金線從他眉間門飛出,朝那隻眼睛飛去。
眾人屏息,卻見那根金線才剛觸碰到眼珠,便發出“噼啪”一聲爆響。
漆面露痛苦,向後倒去。
不等獵鹿去扶他,他已經爬起來繼續。
這次是兩根金線。
“噼啪”兩聲。
漆再次被擊退,摔進泥潭裡。又咬牙回來繼續。
這樣連續嘗試了幾十次,休容在旁看著,有些明白自己先前是小人之心了。
但這一次次地失敗,又令她提心吊膽。
漆卻在一次失敗後,說“我可以關,只是需要時間門,你們去和燕瀾說一聲,大概需要兩刻鐘。”
同時朝虛空之眼喊道,“焚琴前輩,我需要兩刻鐘”
虛空之眼並沒有完全排斥他,只是在考驗他的毅力。
漆旁的沒有,最不缺的其實就是毅力。
他從小做乞丐,求生的毅力極為堅韌。
想要高深的修為,想要顯赫的地位,想帶珍珠過上好日子的心志,比誰都堅定。
為此一直在努力拼搏。
結果,他根本不必拼搏。
他早就擁有了神族血泉,早已是天闕府的弟子。
他此後要麼做巫族的少君,要麼成為天闕府的府君。
只不過,那些全都烙上了恥辱的印記,永遠也甩不掉。
原先漆想不通。
失去了目標。
為此痛苦不堪。
如今瞧瞧柳藏酒,不也是一樣麼。
他想要的九尾,同樣是以這種方式得到的。
漆想,或許人生有一種修行,就叫做“接受”。
他“輕易”得到了一切,隨後,要用一生來學會“接受”。
暮西辭那聲“關門”,聲音比平時渾厚,魔鬼沼外圍守結界的燕瀾也隱隱聽見了。
此時的燕瀾,早已築起了鋪天蓋地的天罡盾,抵抗棺木隱攻擊他背後的大陣結界。
這附近的古木,在棺木隱的天賦力量下,全都變成了高聳粗壯的樹人。
樹杈成為武器,被樹人們攥在手中,一邊以軀幹衝撞天罡盾,一邊以樹杈錘擊。
燕瀾唇上沾著血,控盾的雙手難以抑制的顫抖。
並不只是因為眼前這些樹人,棺木隱雖強,但還不至於將燕瀾逼到這般境地。
主要是驚婪對他的影響。
驚婪在棺木隱斜後方站著,一直在朝他笑。
咧著嘴,笑容詭異。
燕瀾刻意迴避他的視線,但雙眼仍然有種灼燒感。
他後靈境內的心魔,隨他靈力消耗,逐漸變得難以控制,躍躍欲試地想要衝破後靈境的束縛。
不停在亂他心神。
“燕瀾,瞧瞧你面對的敵人,還不肯接受我,使用我的力量嗎”
“你究竟還能頂多久那個挖你雙眼,剜你血泉,欺騙你一十多年的逐影,躲在沈雲竹的體內,都還沒出手呢。”
“你遲早會借用我的力量,眼下何必艱難支撐,徒增這些傷痛”
“只要你接受我,打敗他們不過是眨眼間門的事情,你可真是愚蠢啊。”
燕瀾極力忍耐,額角青筋盡顯。
知道獵鹿和他密語傳音“燕瀾,漆說估計需要兩刻鐘,你怎麼樣,能不能撐得住”
燕瀾“兩刻鐘”
獵鹿“對。”
燕瀾“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保護漆。”
大獄裡外圍有些遠,獵鹿需要跑出來一段距離,才能和他密語。
獵鹿“好,你小心啊。”
得知漆能關,燕瀾心中終於安定。
剩下的,守就是了。
他心安以後,將心魔壓制住了一些。
覺得時機已到,逐影終於從沈雲竹體內飛出,沒披斗篷的情況下,像是一灘黑泥。
他因融合魔神血泉,只成功一半,沒有了肉身,如今比怪物更像怪物。
逐影可以什麼都不管,卻勢必要殺燕瀾,他的一道分身還在寄魂裡,殺了燕瀾才能奪回來“燕瀾,你還敢回來”
“回來殺你。”燕瀾這話說得毫無波瀾,只是在陳述事實,“這些怪物站在他們的立場,談不上罪大惡極。而你,竊奪神明血泉,罪該萬死,天道不容。”
“我怎麼天道不容了。”逐影第無數次辯解,“我沒有告訴你們嗎,他們哄騙姜韌下凡,剜走姜韌的血泉,我毫不知情。他們不敢融合,才找壽元將盡的我融合,我原先也是受害者,而且,是受不了延長壽元的誘惑才決定接受,反正那血泉已經剜出來了。何況我不是已經收到懲罰了,變成怪物,還不算我的懲罰”
燕瀾不聽他辯解“這世上從來不存在被迫作惡,當你被迫選擇作惡時,和他們已經是沆瀣一氣,不分早晚,更不分你參與了多少。”
逐影問道“你們不是神嗎,神的品格不就該無私貢獻血泉救人,難道不是你們的天職”
“你可真是無恥至極。”沈雲竹在旁都聽不下去了。
逐影不曾說話,事已至此,說太多的確無用,但竊神族血泉這事兒,每次他都必須解釋。
好像能給他壯膽。
“走。”逐影想去殺燕瀾,喊沈雲竹一起上前。
若有危險,他得及時回到沈雲竹體內,被慧極必傷的天賦保護。
他與沈雲竹合作,才能高枕無憂。
沈雲竹鄙夷道“燕瀾這幅狀態,你還需要如此畏懼”
逐影之前已經栽過跟頭“他畢竟是神。”
驚婪在旁嗤笑“拔毛的鳳凰不如雞。”
沈雲竹沒忘記驚婪想傷害他女兒的事情,冷笑“你在說你自己嗎,大荒威風凜凜的婪,封印裡出來後東躲西藏,比著燕瀾好到哪裡去”
驚婪嘴角一抽“你不也一樣”
沈雲竹道“滾一邊去,我可不一樣,我是從大獄出來的,沒被削弱,我還變強了。”
驚婪顫了顫手,無話可說。
他們的確變弱了,而沈雲竹真的變強了。
從前在大荒,他們幾個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
對他客氣,也是因為他背後站著厲害的師父、師姐、師弟。
以及他師姐憐情的至交好友,逆徊生。
“沈叔叔。”燕瀾喊了一句。
“想求我幫忙”沈雲竹朝他望過去,見他這般狼狽,目光中透出一些不忍。
畢竟,燕瀾是他看著長大的。
沈雲竹笑,“你求我,我可以考慮考慮。”
燕瀾一說話,正被猛烈攻擊的天罡盾顫動了下,他緊繃唇線。
沈雲竹不太理解他“你下凡救世,遭到巫族這般對待。也沒過去多久,便跑回來替他們守陣,你還當自己是巫族少君”
燕瀾避而不答,極力維持住天罡盾以後,才說“您想顛覆人間門,重開通天路,要神域裡的武神令候看一看您的本事,將您的名次,挪到第一卷第一冊裡,對吧”
沈雲竹點頭“沒錯,乃我平生所願。”
燕瀾直言不諱“其實沒必要如此麻煩,武神令候已經不在神域。我就是他的轉世。”
沈雲竹愣了一下,隨後萬分驚訝“你說什麼“
同時被驚住的,還有另外三個。
棺木隱和驚婪會懷疑燕瀾撒謊,沈雲竹和逐影不會,他們深知燕瀾的秉性。
逐影向後退了兩步,面露驚恐之色。
族中典籍不是說,天燈請下來的神族,都是長明神座下的弟子嗎
武神怎麼會輕易下凡
他竟然剜了太初上神的血泉
逐影驚恐中聲音愈發狠厲“殺了他,必須殺了他不能被神族知道”
燕瀾無視逐影,只望著沈雲竹。
他直到此時才講出來,是想要多觀察一下沈雲竹的態度,是否真如休容所說。
燕瀾心中已有判斷“沈叔叔,您的排名我承認是低了,是要挪。”
沈雲竹目光一凝。
燕瀾繼續道“不僅如此,還有一些需要挪。比如般若神機,比如您的師弟否極泰來,他們都去往了神域,被封了神位,待在怪物名冊裡顯然不太合適。以及絕渡逢舟,我認為他也可以獲封神位,將他那一頁也撕了下來。都放入後記之中,言明他們已入神籍,不參與排名,單獨一冊。”
沈雲竹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若非需要控盾,燕瀾想將歸墟志取出來給他看“那些去往神域的大荒怪物,都是因為戰爭中主動站隊神族,幫助了神族。絕渡逢舟當年不是主動的,來人間門以後,主動幫過魔神和我。您當年雖然幫了魔族”
但以沈雲竹當年的本事,應該也幫不上什麼忙,沒造成什麼危害,“來人間門千年,您不曾犯錯。且救過聞人不棄,教過他封印相關,還幫過我和姜拂衣,今日人間門大劫,您若選擇站在我們這邊,入神籍有理有據。事實上,我在來魔鬼沼之前,就已將您那頁挪去了新開的一冊,並且擦掉了備註。”
沈雲竹的表情逐漸變得很是微妙“燕瀾,你自己都不是神族了,你給我神籍”
燕瀾看向他“您在乎的,不就是歸墟志麼我雖已是凡人,但歸墟志只有我能撕下來,再重新裝訂,這還不夠”
他也看得出,沈雲竹如今的確很糾結。
燕瀾抵擋攻擊的時間門裡,沈雲竹朝魔鬼沼深處張望了十幾次。
不知是擔心休容,還是放心不下他的妻子愁姑。
可能真就需要一個臺階。
不知道這個臺階如何,若不行,燕瀾還有準備。
沈雲竹心中在做最後的掙扎。
老實講,自從大獄裡逃出來,他當真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打開獄門,顛覆人間門。
但自從燕瀾的事情暴露,巫族變成這幅樣子。
他的夫人得知他是怪物後,沒有吵鬧,也不和他說話,去了魔鬼沼。
原本平靜的生活遭到破壞,沈雲竹開始有些不太習慣。
如果大獄真的開啟,人間門變成煉獄,他是不是會更不習慣
以前他師姐憐情每次出手,人族大量消亡。
沈雲竹都沒有任何感覺,畢竟他們儘量不傷人,只是在遵循九天神族定下的規矩。
直到他這千年來生活在人間門,女兒也有人族的血統。
人類,在他眼中,也開始變得有血有肉起來。
尤其是結界內的巫族人。
可是沈雲竹畢竟是大荒怪物,且為了那個“理想”努力了上千年,又不甘心放棄。
半途而廢,更說明他的無能。
如今有機會能入神籍,單獨一冊。和師弟、般若、絕渡逢舟挨著,好像挺不錯。
沈雲竹也知道,燕瀾是在給他臺階下。
他氣惱武神寫下歸墟志,機緣巧合,武神轉世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
沈雲竹心中這口悶氣,也得到了紓解。
沈雲竹抱起手臂,穿過樹人的縫隙,朝結界走去,朝燕瀾笑道“怎樣才叫站隊幫你一起守這九霄鴻蒙陣”
燕瀾暗暗鬆了口氣。
逐影望著他的背影,難以置信“沈雲竹,你不會就這樣被他說服了吧”
驚婪更是詫異“你真的是智慧怪物嗎”
沈雲竹一來到前方,那些攻擊天罡盾的樹人,難免會攻擊到他。
他的天賦,是誰對他有算計、傷害的意圖,便會自損。
樹人沒有算計,但存在傷害的舉動也算。
都用不著沈雲竹出手,他的天賦力量,直接導致那些樹人逐漸炸裂。
砰砰砰
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
而操控樹人的棺木隱是有腦子的,沈雲竹的天賦能夠攻擊到她。
樹人炸裂,棺木隱本就受傷,此刻頭痛欲裂,天旋地轉,接連吐了好幾口血。
有一口血,是被沈雲竹活生生氣出來的
棺木隱指著沈雲竹,怒其不爭,憤恨道“我等天生強悍,從前連九天神族都要避一避我等的鋒芒。如今淪落到這般田地,皆因你們這群蠢貨要麼剛愎自用,要麼臨陣倒戈,要麼明哲保身,要麼瘋瘋癲癲一盤散沙實在一盤散沙才讓這大好山河,被從前踩在腳底下,螻蟻一般的人族徹底佔領”
沈雲竹依然抱著雙臂,冷漠道“我頂多也就是個臨陣倒戈,大荒覆滅,和我一個被關進大獄裡的小角色,能有多大關係,少給我扣帽子。”
棺木隱“你”
沈雲竹“生氣來打我。”
有沈雲竹擋在前面,燕瀾終於得空稍微喘口氣。
禁不住朝溫柔鄉的方向望去,心中牽掛著姜拂衣和柳藏酒。
不知道“北斗星”能夠發揮多少作用。
倏然,燕瀾原本只是感覺灼燒的雙眼,劇痛難忍,疼的無法站立,只是半跪在了地上,單手摁住太陽穴。
燕瀾無法在控盾,面前的天罡盾消失,九霄鴻蒙陣的結界再次暴露。
是驚婪對他展開了猛烈攻勢,他死死盯緊燕瀾“沈雲竹擋在你面前,能攔住棺木隱和逐影,可攔不住我。”
他的天賦,是直接作用在心魔身上的。
“你不會以為,剛才就是我全部的能力了吧”驚婪歪頭看著他的紅眼,看著他痛苦扭曲的臉,“我只是想省點力氣罷了,這不,被棺木隱罵了一頓,可不敢在明哲保身了。”
驚婪又看向棺木隱,“你牽制沈雲竹。逐影,你去殺燕瀾”
逐影猶豫。
驚婪道“燕瀾能夠一直壓制心魔,因為那是武神心魔,邪性不夠。在我催動下,心魔也已經入魔,燕瀾抵抗不住。”
逐影擔心“心魔有武神的法力,燕瀾若是被逼著入了魔,我們不是更打不過”
驚婪不耐煩道“你當我是個擺設”
逐影這才殺向燕瀾。
“天罡盾”,燕瀾強撐著站起身。
大獄大門還沒關閉,他們闖進去,漆便無法關門。
焚琴的劫火需要積攢,耗盡之後攔不住怪物破門。
他不能在這時候倒下來。
不能功虧於潰。
心魔又在說話“接受我吧,燕瀾,我能為你解決所有的難題。”
“你死守,守不住,只是白白送命罷了。你難道不想再見你的阿拂姑娘了”
“你的阿拂姑娘如今已經將你忘的一干一淨,你若死了,便是漆陪在他的身邊。你孺慕的父親,漆才是他的愛子。難道你還能忍受,你心愛的姑娘,成為漆的妻子
“燕瀾,你根本不是什麼武神,你也沒有救巫族,救人間門的責任。你這一十年來的人生裡,除了欺騙和背叛什麼都沒有,你究竟圖什麼啊”
“接受我,聽到沒有”
溫柔鄉內,逆徊生低空飛行,怪鳥飛速掠過,掀起一道狂風。
即將抵達神碑,他瞧見碑體金光流動,正在修復一些細小的紋路。
便知道自己來遲一步。
逆徊生頓時氣怒交加,瞪了姜拂衣和柳藏酒一眼。
逆徊生從那隻怪鳥背上跳了下來,想要衝過去一掌擊碎正在自動癒合的神碑。
因為一旦完全癒合,破印難度將會增加數倍。
但逆徊生是從封印裡逃出來的,封印連環記得他們所有怪物的氣息。
不等他近身,神碑釋放出一道金光,轟將逆徊生擋了回去。
逆徊生明明沒有傷到頭,腦袋卻痛了一下。
痛得他險些昏過去,但他毫無畏懼,哼笑一聲“我且看你能擋住我多少次,看我們誰才是強弩之末”
逆徊生再次衝向神碑,周身湧動著雷霆之勢。
“起”姜拂衣故技重施,神碑前方,被她豎起了一道劍氣牆,“柳藏酒,趕緊加固封印。”
柳藏酒接連答應兩聲,慌忙施法。
逆徊生攻在劍氣牆上,第一冊內的怪物,他是唯一逃出封印的,實力毋庸置疑。
嘭
劍氣牆轟然碎裂。
逆徊生被劍氣衝擊的向後連退。
姜拂衣比逆徊生傷得更嚴重,痛得難以保持站立,趔趄了下還是沒站穩,倒在地上。
“姜姑娘”柳藏酒扭頭見她雙唇和下巴全是血,心驚肉跳。
想去扶她,又忙著加固神碑,逆徊生萬一打中神碑,他還能稍微頂一下,“我有好多丹藥,都是我三姐煉製的,你想吃哪一種”
“不必管我,擋住他,就這一股氣,我也看他能撐多久。”姜拂衣還沒從地上爬起來,便再次凝氣,繼續鑄起劍氣牆。
逆徊生雖然心急火燎,卻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
知道這劍氣牆的厲害。
姜拂衣雖然傷得不輕,他也受了傷。
憐情近在眼前,逆徊生不遺餘力,釋放出他從大荒帶來的最強異獸“出來”
只見一隻小獸從他袖中飛出,落在地上,瞬間門長成一頭體型龐大的異獸。
“這”柳藏酒仰頭看著那幾丈高,以劍作翅,虎背熊腰,還滿口獠牙的怪獸,雙眼都看直了。
“殺”逆徊生揮臂一指,並不讓這異獸去衝撞劍氣牆,指揮它去攻擊姜拂衣。
柳藏酒沒辦法繼續加固封印了,不再施法念咒,取出他最趁手的鞭子“姜姑娘,這大傢伙交給我”
長鞭一甩,鎖住了異獸一條腿。
沒想到那異獸掙扎了幾下,便險些將他的鞭子扯斷。
異獸怒吼一聲,朝姜拂衣咬過去。
而逆徊生就是在等一個機會,等姜拂衣有動作的那一瞬,再去攻劍氣牆。
姜拂衣必定遭受重創。
哪裡想到,異獸即將吞噬姜拂衣時,被一隻體型同樣龐大的九尾紅狐撞飛。
柳藏酒放棄了法術,直接變回妖身“不就是變大嗎逆徊生,拜你所賜,我現在也可以”
異獸摔在草地上,地面被震得顫抖。
剛爬起來,又被九尾紅狐撞倒。
異獸展開劍翅飛起來,紅狐以九條尾巴當做長鞭,將它捆住,硬拽下來,再次將地面砸得顫動。
獸始終是獸,再怎樣馴服,也擁有獸性。
它憤怒地嘶吼一聲,不再管逆徊生的指令,朝狐狸咬去。
兩隻龐然大物,在茫茫草原上,展開了最原始的對拼撕咬。
逆徊生看著那隻張牙舞爪的九尾紅狐,被氣得腦袋越來越痛。
“我當是誰給的機緣,原來是你讓他長出了九尾。”
憐情譏諷的聲音,突然從神碑裡傳了出來,“逆徊生,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遇見你,當真是我的劫數。”
逆徊生慌忙轉頭,隔著劍氣牆看向神碑“憐情,你能聽得見我們說話你現在是有意識的”
憐情冷笑了一下。
逆徊生不解“那你剛才怎麼不吭聲”
憐情冷冷淡淡“你想我和你說什麼”
逆徊生愈發不解“憐情,你這是什麼態度是氣我當年沒去幫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四處吸食壽元,也不知道神魔竟然會聯手對付你,我若是知道,肯定會去幫你的。”
逆徊生至今都覺得納悶,他和憐情相識以後,聊得非常投契。
憐情善解人意,簡直就像他肚子裡的蛔蟲。
可是有一天,憐情突然對他大發雷霆,讓他滾出她的領地,今後再也不許出現在她面前。
直到被封印,逆徊生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得罪她了。
別說逆徊生疑惑,姜拂衣在旁聽著,也很疑惑。
逆徊生這麼拼命來救憐情,可她好像完全不領情的樣子。
姜拂衣疑心有詐,支撐著劍氣牆,更加戒備。
憐情淡淡說“行了,別在這裡演戲了。既然覺得對不起我,就趕緊將我救出去,從此咱們兩清。”
逆徊生的頭越來越痛“憐情,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打什麼啞謎”
憐情此時才慢慢察覺不對“逆徊生,你沒想起來”
逆徊生道“什麼”
憐情道“你總該記得你將自己逆轉過吧”
逆徊生道“知道啊,我不是曾經告訴過你,肯定是中了哪個怪物的標記,我才將自己逆轉。”
憐情沉默了下,質問“告訴我,你為何來救我”
逆徊生回的不假思索“我不知道,我就是想救你,特別想救你,甚至要我”
甚至要他的命都可以
憐情這一逼問,逆徊生腦海裡湧出的這種想法,令他震驚地向後連退好幾步。
這、這不是朋友之情
他難道真的愛慕憐情嗎
不對,憐情的天賦完全不會影響他,說明他沒有動情。
究竟是怎麼回事
逆徊生急匆匆問“憐情,我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將自己逆轉,難道是因為你”
憐情的聲音平靜“別管這些,先救我出去,咱們稍後再說。”
逆徊生再度蓄起雷霆,朝劍氣牆攻去。
姜拂衣看出他有些混亂,陷入癲狂,改兩指控指,為雙掌前推,毫無保留地釋放劍氣,直接將劍氣牆變成一個帳篷,護住神碑。
轟
姜拂衣瞬間門耳鳴,只嗅到濃厚的血腥味。
劍氣牆沒裂,但逆徊生瘋了似的,一擊又一擊,根本不停歇。
力量打在劍氣牆上,也打在姜拂衣身上,本能令她想要退縮,但腦海裡立刻迴盪起幾個詞。
“不能退。”
“不惜一切代價。”
姜拂衣朝逆徊生看過去,他的情況,其實也不比她好太多。
她只需要繼續撐下去,不必改變策略。
其實逆徊生並不是個聽話的人,哪怕是他執念想要救的憐情。
他連續攻擊劍氣牆,是想要強迫自己,想起自己為何要將自己逆轉。
終於,他想起來了。
逆徊生不再攻擊,他茫然的被劍氣擊退,摔在地上。
“憐情”逆徊生看向神碑,眼神躲躲閃閃,“我”
“怎麼,全都想起來了”憐情冷笑,“想起來自己的負心和懦弱了”
“不是的憐情。”逆徊生情緒一激動,吐了口血。
他捂住胸口,踉蹌著站起身。
“不是什麼”憐情質問,“當年是不是你先招惹的我說著不懼壽元減少,卻在我被你打動以後,發現壽元流逝增快,便將自己逆轉,洗掉我的天賦。”
逆徊生顫顫“我”
憐情不知是嘲諷他,還是嘲諷自己“更可恨的是,我每次靠近你,你每次都是一樣的選擇。我便發現是我瞎了眼,千挑萬選,選了個這世上最懦弱的男人,頂尖怪物,呸”
逆徊生啞著嗓子“所以你當年四處獵殺,被神魔圍攻,都是被我害的”
“你說呢”憐情冷哼,“我可是誕生於極啊,當我開始恨你,便無法吸食你的壽元,自己的生命力反而開始流失,不補回來,我早就死了。”
逆徊生痛苦閉眼。
憐情卻又淡淡說“陳年往事,不必多提了。逆徊生,我如今雖還有些恨你,但都已經過去三萬多年了,對你的恨意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不然我也不會活到今天。等徹底不再恨你,能夠吸食你壽元時,我也不會對付你,我說話算話。因為我如今更恨九天神族,只想從封印裡出去掀翻他們”
逆徊生看向姜拂衣“我本來有辦法救你出去,我早已在這方圓最近的幾座城,設下了你最擅長的嗜血陣”
姜拂衣腦海裡沒有嗜血陣的概念,但用猜的也知道,這個陣法,是讓憐情用來吸取生命力的。
尋常人類的壽元不如修行者,但人數眾多,整體的壽元非常可觀。
能助憐情破印。
憐情道“你說的方圓,超出我現在我能感知範圍,沒用。”
逆徊生能從封印裡逃出來,對封印當然瞭解頗深“只要我將封印破壞一半,你就可以感知到。”
原本此番封印大動盪,大好的機會。
卻來晚一步,被他們給毀了
逆徊生再次悲憤的瞪一眼姜拂衣,又瞪一眼遠處那隻還在和異獸撕咬的九尾狐。
“現在又被這石心人擋著,她的劍氣陣強得有些可怕,我哪怕法力耗盡,也很難穿透這堵牆。”
逆徊生在形容姜拂衣時,已經不在使用“小石心人”。
姜拂衣和他鬥法,肯定打不過他。
但她築起劍氣陣,逆徊生也很難攻破。
且石心人的體內像是有個劍氣泉眼,一邊消耗一邊汩汩冒出來。
消耗雖然更快,但等逆徊生耗盡她的劍氣,自己的法力也將不足,無法擊碎石碑。
逆徊生拿定了主意,堅定地說“憐情,只剩下一個辦法,你將我的壽元奪走吧,這堵牆攔不住你,擁有我的壽元作為養分,你就能感知到嗜血陣,催動嗜血陣,助你破印。”
“所以,我當年就是被你這樣欺騙到的”憐情要被氣笑了,“我如果可以吃掉你,會等到今天”
“憐情,我每次都選擇離開你,逆轉自己,並不是因為懦弱。”
逆徊生望著石碑,“因為我會衡量,我們大荒怪物的壽元接近永生,世界山恆在,水恆長,唯有愛情是個變數。為了一個變數,我覺得不值得付出那樣的代價。可當我被封印了三萬年,出來以後,我發現這世界竟然天翻地覆。大荒沒了,怪物已快成為傳說,山不再是從前的山,水也不再是從前的水,我從前認為永恆長存的東西,大都面目全非,唯一沒有變的,竟然是我心中對你的感情我錯了,我是真的錯了。”
憐情默然無聲。
“不要再恨我了,拿走我的壽元,啟動嗜血陣,破印吧”
逆徊生朝神碑張開雙臂,像是在等著憐情來擁抱他,笑道,“我只是你口中那個臭養蟲的,你才是大荒最頂尖的怪物。出來,開啟大獄,放出所有怪物,踏平人間門,去找九天神族復仇”
姜拂衣心裡咯噔一聲。
完了。
她知道完了。
話說到這份上,憐情肯定會被說動。
畢竟從前憐情就是栽在他的手中,別管他顛不顛,憐情就吃他這套。
果然。
沉默了一會兒後,憐情說“好,逆徊生,我不再恨你了,我們從此以後,情仇兩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