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角商歌 作品
第62章 逢友
直到鐵花打完,兩人才堪堪分開,傅延伸手牢牢扣住林棲的掌心,牽著他跟著人群往外走。
林棲藉著沿路的微光,細細看著傅延的臉,他壓低聲音道:“傅延,你臉好紅。”豈止是紅,從脖頸到額頭,全紅的駭人,傅延生的很白,紅暈從皮膚裡透出來,像是暈上了天邊的霞。
林棲將另一隻空著的手抵到臉上,哈哈一笑:“看來我也沒好到哪裡去。”說罷,他就將冰涼的手按到傅延臉上:“我給你降降溫。”
傅延眉梢一抖,縱容他胡來。
兩人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略急促的腳步聲,旋即是女子略帶猶豫的詢問:“林棲……是你嗎?”
耳熟。
林棲轉頭一看,來人一襲粉黛羅裙,杏眼含春,雪腮黛眉,腰肢纖細,用一掌寬的腰封束起,端的是一派佳人如水。
看清林棲的臉後,女子淚意盈睫:“真的是你……”
“盧茵……”林棲愣住了,眼神空茫,還有些慌亂:“你怎麼在潁川?”
“說來話長。”盧茵用帕子輕輕按了按眼角。
林棲向前幾步,想到她旁邊去,就被傅延緊緊抓住了手,手指在掌心按了兩下,以示警醒。
霍明朗將頭一甩,躲開被林棲反按回來的匕首,一把扯開蒙在眼睛上的白布:“停!停!不打了。”
林棲將白布也拿了下來,打了個呼哨:“明日還是你帶軍去巡邏。”
“報——將軍,太子殿下到城外了。”小豐一個踉蹌跪到地上。
“這麼快。”林棲連忙將旁邊的銀甲拾起來往身上套,霍明朗也將散了的發冠重新束了,急急忙忙地帶人往城外趕:“昨日來信還說仍在江漢,怎麼這個時辰就到涪陵了。”
兩人帶隊急匆匆趕到城門口,恰巧截住太子的隊伍。
“參見太子殿下!”
宋琅淨白的手挑開了車簾:“不必多禮,都起來吧。”公子冠面如玉,笑得溫潤,眉眼間有三分像傅延,林棲一下晃了神。
“去城中說吧。”宋琅的聲音像泠泠山泉,他下了馬車上了隨從牽來的馬,轉頭囑咐拉車的馬伕慢些進城,自己先行策馬隨林棲進了軍營。
林棲好奇地偏頭多看了幾眼車廂,故意落後幾步和霍明朗在後頭小聲八卦:“那車裡坐的誰?我怎麼看掛著陸家的家徽呢?”
“廢話,都掛了家徽了你猜是誰,鐵定是陸皎啊。”霍明朗朝前頭看了幾眼:“就是不知,這來南疆打仗,她跟來做什麼。”
宋琅一扯韁繩,與他倆並行,笑笑的道:“阿皎來做隨行的史官。”似乎一直知道二人在聊什麼一樣,也不惱,還給他們做了解釋。
被人戳穿了小話,林棲略有些尷尬地打哈哈:“原是如此,太子妃果真巾幗不讓鬚眉。”
陸皎,正是宋琅去年新娶的太子妃,他們在學宮時一直都以為蔡杭會坐上太子妃之位,連蔡杭本人都是這麼想的,她姑媽便是當朝太后,太子的生母,撮合她與太子以壯大自己母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哪料半路殺出來一個陸皎。
吳郡陸氏之女,近今年風頭無兩的陸家,陸皎的大哥陸泯乃當朝鴻臚寺卿,她二哥是傅延如今的頂頭上司,戶部尚書陸霖,陸皎更是自己科考入了宮,當了撰史的女官,一手史論文采斐然,那年科考名聲不下傅延多少。
皇后瞧中她母家的勢力,她陸家未必不是想要爭權之流,雖說皇帝現在仍是壯年,但太子已定,朝中明裡暗裡自然已經開始站隊。
有了陸家這一強大的助力,宋琅的皇位算是坐穩了十之三四了,在加之皇后的母家吳興沈氏,這皇位早早便定了個徹底,兩家一拍即合,於是陸皎被迫辭了官嫁了太子。
那時二人方才成親,林棲和霍明朗還在信中嘆過,霍明朗這麼些年拖著未和聶芙成親,就是恐耽誤聶芙的前程,虞朝雖說開放,準允女子入朝為官,考取功名,但世家大族有免不了愛守些迂腐的舊規,非得要求女子在成親後別無二致地伺候夫君,養育兒女。
無論聶芙或是陸皎,她們恐怕沒人甘心被困在深宅大院,只是陸皎更為可憐些,最先便成為了前朝爭權的犧牲品。
言盡於此,林棲倒是全都明白過來了,都說太子殿下慣於籠絡人心,就此事便能看出端倪來。
此次南疆出事,實則真的多危險談不上,只是滇南幾大部族抱團了,皇帝又想趁機改革南疆的新政,就著這個由頭出了兵,是恐新政實行期間引起部族不滿起義,但南疆這地,連一個統一的領導都才剛出現,哪裡有兵力反抗大虞。
所以目的便是讓太子來做出點功績,用以服眾,真有大戰,也沒道理讓林棲和霍明朗兩個毛頭小子帶兵就來了。
大家心裡都門清,所以太子乾脆就去替陸皎求了個隨軍史官的名頭,帶著來了,反正也是在他身邊,旁人也說不得閒話,況且,自太子妃嫁進去就與太子感情一向不和,市井小道都傳遍了,宋琅想趁這機會和陸皎修復關係,也不難猜。
一行人進了軍帳,太子施施然坐下,將披風遞給了隨行的侍從:“都說南疆溼熱,倒是百聞不如一見,兩日前才剛進入南疆地界,便覺得這入秋的衣物都多餘帶了。”
林棲笑道:“哪叫得多餘,殿下不知,這地界的天變得快得很,叫什麼,十里不同天,午間似是酷暑,晚上就是深秋了。”
“是麼?”宋琅撇了撇茶沫,淺笑著抿了一口:“倒是要自己親身體會一下了。”
你來我往地寒暄了幾句,總算說起了正事。
宋琅問道:“構之和淙疏來滇南這幾日,可有什麼發現嗎?”
林棲搖了搖頭:“我與霍明朗將涪陵周邊都查了幾遍了,皆沒有異動,現在大軍仍駐守在涪陵城中,等您一起往滇南去。”
太子點了點頭:“涪陵城中可有關於這三十六部的巫的消息?”
林棲和霍明朗對視了一眼:“那可太多了。”
三十六部出了一個巫這事在南疆都傳遍了,在南疆祭祀的圖騰裡,巫是能通天曉地之人,是能與自然神靈溝通的命定之天選,就光是在這涪陵城中,關於巫的傳聞細分就要有十多種。
一說巫是一個彪形大漢,力大如牛,從滇南迴來的商隊親眼看見他從霧露河中扛起比他體型十倍大的玉石。
一說巫是一個容貌醜陋的青年男子,能與樹木生靈溝通,能一句話讓驛道上的樹木為他開路。
但更多的版本里,“巫”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子,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能從毀天滅地的末日紅蓮中全身而退,身邊有五毒環繞,諸蠱不侵。
“哦?末日紅蓮是何物?”宋琅挑眉問道。
林棲撓了撓頭:“商隊有知道的人說,山頂突然出現滅世的紅蓮,燒的比太陽還要旺,周遭熱的教人幾乎被烤乾了,緊接著就到處充滿硫磺的味道,天火四濺,焚盡所有生命,具體是什麼……還不得而知。”
“是麼?”宋琅饒有興趣:“那我們三日後啟程去滇南。”
林棲藉著沿路的微光,細細看著傅延的臉,他壓低聲音道:“傅延,你臉好紅。”豈止是紅,從脖頸到額頭,全紅的駭人,傅延生的很白,紅暈從皮膚裡透出來,像是暈上了天邊的霞。
林棲將另一隻空著的手抵到臉上,哈哈一笑:“看來我也沒好到哪裡去。”說罷,他就將冰涼的手按到傅延臉上:“我給你降降溫。”
傅延眉梢一抖,縱容他胡來。
兩人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略急促的腳步聲,旋即是女子略帶猶豫的詢問:“林棲……是你嗎?”
耳熟。
林棲轉頭一看,來人一襲粉黛羅裙,杏眼含春,雪腮黛眉,腰肢纖細,用一掌寬的腰封束起,端的是一派佳人如水。
看清林棲的臉後,女子淚意盈睫:“真的是你……”
“盧茵……”林棲愣住了,眼神空茫,還有些慌亂:“你怎麼在潁川?”
“說來話長。”盧茵用帕子輕輕按了按眼角。
林棲向前幾步,想到她旁邊去,就被傅延緊緊抓住了手,手指在掌心按了兩下,以示警醒。
霍明朗將頭一甩,躲開被林棲反按回來的匕首,一把扯開蒙在眼睛上的白布:“停!停!不打了。”
林棲將白布也拿了下來,打了個呼哨:“明日還是你帶軍去巡邏。”
“報——將軍,太子殿下到城外了。”小豐一個踉蹌跪到地上。
“這麼快。”林棲連忙將旁邊的銀甲拾起來往身上套,霍明朗也將散了的發冠重新束了,急急忙忙地帶人往城外趕:“昨日來信還說仍在江漢,怎麼這個時辰就到涪陵了。”
兩人帶隊急匆匆趕到城門口,恰巧截住太子的隊伍。
“參見太子殿下!”
宋琅淨白的手挑開了車簾:“不必多禮,都起來吧。”公子冠面如玉,笑得溫潤,眉眼間有三分像傅延,林棲一下晃了神。
“去城中說吧。”宋琅的聲音像泠泠山泉,他下了馬車上了隨從牽來的馬,轉頭囑咐拉車的馬伕慢些進城,自己先行策馬隨林棲進了軍營。
林棲好奇地偏頭多看了幾眼車廂,故意落後幾步和霍明朗在後頭小聲八卦:“那車裡坐的誰?我怎麼看掛著陸家的家徽呢?”
“廢話,都掛了家徽了你猜是誰,鐵定是陸皎啊。”霍明朗朝前頭看了幾眼:“就是不知,這來南疆打仗,她跟來做什麼。”
宋琅一扯韁繩,與他倆並行,笑笑的道:“阿皎來做隨行的史官。”似乎一直知道二人在聊什麼一樣,也不惱,還給他們做了解釋。
被人戳穿了小話,林棲略有些尷尬地打哈哈:“原是如此,太子妃果真巾幗不讓鬚眉。”
陸皎,正是宋琅去年新娶的太子妃,他們在學宮時一直都以為蔡杭會坐上太子妃之位,連蔡杭本人都是這麼想的,她姑媽便是當朝太后,太子的生母,撮合她與太子以壯大自己母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哪料半路殺出來一個陸皎。
吳郡陸氏之女,近今年風頭無兩的陸家,陸皎的大哥陸泯乃當朝鴻臚寺卿,她二哥是傅延如今的頂頭上司,戶部尚書陸霖,陸皎更是自己科考入了宮,當了撰史的女官,一手史論文采斐然,那年科考名聲不下傅延多少。
皇后瞧中她母家的勢力,她陸家未必不是想要爭權之流,雖說皇帝現在仍是壯年,但太子已定,朝中明裡暗裡自然已經開始站隊。
有了陸家這一強大的助力,宋琅的皇位算是坐穩了十之三四了,在加之皇后的母家吳興沈氏,這皇位早早便定了個徹底,兩家一拍即合,於是陸皎被迫辭了官嫁了太子。
那時二人方才成親,林棲和霍明朗還在信中嘆過,霍明朗這麼些年拖著未和聶芙成親,就是恐耽誤聶芙的前程,虞朝雖說開放,準允女子入朝為官,考取功名,但世家大族有免不了愛守些迂腐的舊規,非得要求女子在成親後別無二致地伺候夫君,養育兒女。
無論聶芙或是陸皎,她們恐怕沒人甘心被困在深宅大院,只是陸皎更為可憐些,最先便成為了前朝爭權的犧牲品。
言盡於此,林棲倒是全都明白過來了,都說太子殿下慣於籠絡人心,就此事便能看出端倪來。
此次南疆出事,實則真的多危險談不上,只是滇南幾大部族抱團了,皇帝又想趁機改革南疆的新政,就著這個由頭出了兵,是恐新政實行期間引起部族不滿起義,但南疆這地,連一個統一的領導都才剛出現,哪裡有兵力反抗大虞。
所以目的便是讓太子來做出點功績,用以服眾,真有大戰,也沒道理讓林棲和霍明朗兩個毛頭小子帶兵就來了。
大家心裡都門清,所以太子乾脆就去替陸皎求了個隨軍史官的名頭,帶著來了,反正也是在他身邊,旁人也說不得閒話,況且,自太子妃嫁進去就與太子感情一向不和,市井小道都傳遍了,宋琅想趁這機會和陸皎修復關係,也不難猜。
一行人進了軍帳,太子施施然坐下,將披風遞給了隨行的侍從:“都說南疆溼熱,倒是百聞不如一見,兩日前才剛進入南疆地界,便覺得這入秋的衣物都多餘帶了。”
林棲笑道:“哪叫得多餘,殿下不知,這地界的天變得快得很,叫什麼,十里不同天,午間似是酷暑,晚上就是深秋了。”
“是麼?”宋琅撇了撇茶沫,淺笑著抿了一口:“倒是要自己親身體會一下了。”
你來我往地寒暄了幾句,總算說起了正事。
宋琅問道:“構之和淙疏來滇南這幾日,可有什麼發現嗎?”
林棲搖了搖頭:“我與霍明朗將涪陵周邊都查了幾遍了,皆沒有異動,現在大軍仍駐守在涪陵城中,等您一起往滇南去。”
太子點了點頭:“涪陵城中可有關於這三十六部的巫的消息?”
林棲和霍明朗對視了一眼:“那可太多了。”
三十六部出了一個巫這事在南疆都傳遍了,在南疆祭祀的圖騰裡,巫是能通天曉地之人,是能與自然神靈溝通的命定之天選,就光是在這涪陵城中,關於巫的傳聞細分就要有十多種。
一說巫是一個彪形大漢,力大如牛,從滇南迴來的商隊親眼看見他從霧露河中扛起比他體型十倍大的玉石。
一說巫是一個容貌醜陋的青年男子,能與樹木生靈溝通,能一句話讓驛道上的樹木為他開路。
但更多的版本里,“巫”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子,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能從毀天滅地的末日紅蓮中全身而退,身邊有五毒環繞,諸蠱不侵。
“哦?末日紅蓮是何物?”宋琅挑眉問道。
林棲撓了撓頭:“商隊有知道的人說,山頂突然出現滅世的紅蓮,燒的比太陽還要旺,周遭熱的教人幾乎被烤乾了,緊接著就到處充滿硫磺的味道,天火四濺,焚盡所有生命,具體是什麼……還不得而知。”
“是麼?”宋琅饒有興趣:“那我們三日後啟程去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