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大捷 為聖上、為朝廷、為百姓長安賀!......(第3頁)
老弟你是真行。
留著一把長鬚的長史都不由多看了這後生一眼。
曾三郎卻是笑著就應,且試這幾步不算,滿滿拉了一程,拉的過程中又停下來讓沈烈從淺耕換深耕,又試著轉向,一程走下來,那叫一個高興,回頭把深耕和淺耕翻過的地都細看了看,還和旁邊舊犁犁出來的做比對。
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他心中火熱,等拉犁試夠了,把犁繩一脫就招呼沈烈:“來來來,你來拉犁,我扶犁看看。”
第二趟回到了起點,已經是滿心開懷,兩架犁已經被陳老漢他們抬上了田埂,都知道這是大夥兒要看的,陳老漢幾人順水就用溝渠裡的水把梨略洗了洗,讓沈烈幾個力氣足的後生拎到了上邊官道上。
圍觀百姓把那一小塊圍得是水洩不通,更多是擠不進去的。
曾三郎也上了官道,對旁的都不在意,就繞著那兩架犁研究這新犁省力的原因是什麼。犁鏟能看得出來,更尖更窄了,這跟打製刀劍是一回事,阻力小了,也更利了,武人是能看懂的。
至於更多的,曾三郎就看不太明白了。
這個就得桑蘿來說了,力學之類的,用盡可能簡單的話去陳述。
別說曾三郎這位刺史,就是範妃娘、長史、褚其昌、州署衙門同來的其他官員都聽住了。
原本為了避開官員的三大家族之人也不由往這邊更靠近了幾分,其中與林老太爺同來的還有州學幾位先生,也豎起了耳朵在聽。
歙州城有頭有臉的這麼一幫人物,有聽得兩眼放光,眼裡異彩連連的;有能聽懂個大概的;有云山霧罩什麼也沒聽懂的。
但這不妨礙他們佩服啊,這都是怎麼琢磨出來的?
再看桑蘿,女子啊。
女子啊!
曾三郎心裡更添一句——奇女子也!
他不由就想起聖上那一紙讓各州縣薦才的詔書來,若桑氏為男子……他垂眸,這時問桑蘿,道:“這犁你獻於衙門,算是有大功績的,可想要什麼獎賞?若有想法,儘可說來,本官可上折為你請賞。”
桑蘿卻是搖頭:“民婦一小小婦人,數載離亂,得今上平定天下才算過上安生日子,又蒙朝廷授田分地,讓我等居有其屋、耕有其田、衣食有著,稼穡之事原是我為農人之本分,做出更好用的犁來,獻給官府,盡的也是大齊子民之本分,何需言賞?如若大人問民婦是否有所願的話,民婦倒是有兩個心願。”
曾三郎抬了抬眉:“你說。”
“農人辛苦,民婦此番獻犁,一願刺史大人能盡您所能讓百姓們更快知道新犁、用上新犁,以能稍減幾分勞作之苦,多耕出幾塊田地來,一餐一飯更添一份豐足;二惜今日之安定生活來之不易,民婦能儘自己一份微薄力量,心中甚喜,願大齊昌盛,國祚永存,盛世長安。此惟民婦之願爾。”
她一字一句,語聲清越,語速從容,至最後一句話落,兩手齊胸,微微欠身做了一個揖禮。
現場極靜。
那一小片地方,明明有數百人在,卻極安靜,一時竟是誰也沒有出聲,直到曾三郎的聲音響起。
“本官會如你所願,不限於我歙州一州之地,會將新犁送往京城,呈於聖上,讓我大齊百姓都儘快知道新犁,用上新犁。”
人群中終於有了聲音,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好,也不知是哪一處先起的掌聲,情緒是會渲染的,一時間歡聲雷動。
王茂林在人群中看著站在曾刺史夫婦身邊的沈家夫婦,眸光動了動。
至於鄭家、林家、州學的幾位先生,眼下有在低聲問旁人可知那婦人是誰的,也有側頭低聲交待身邊下人讓去打聽消息的。
桑蘿沒管那許多,從袖中取出卷好的圖紙交由身旁的沈烈,讓他呈給曾刺史。
“此為曲轅犁圖紙,畫技粗陋,大人看看可用得上。”
曾三郎展開那畫卷看時,州學幾位先生已經留意到沈烈身上的學子服了,有人低聲道:“這是學裡今年收的學生?”
其中兩位昨日已經給學生上過課的先生點頭,記性較好的那一個道:“姓沈名烈,學員名單上寫的似乎是城外大興莊的,有個弟弟這次也被招錄了進來。”
“大興莊啊。”
有人喃喃記下這幾點信息。
後邊的事,是曾刺史當眾宣佈會盡快做出新犁,以及如何以舊犁換新犁之事,又當場招募木工,讓過後可以往衙門報名。
桑蘿退開兩步,站在大興莊眾人身旁。
沈家的新犁會被衙門直接往京城送去,至於沈家用的犁,做出新犁來先就會送到他們家去。
聽說有新犁可用,百姓們自是歡呼,又是一陣的歡聲雷動。
熱熱鬧鬧的大興莊獻犁,初時數十人,發展到眼下,遠遠近近實則已聚了少說有四五百人圍觀,端得是熱鬧喧騰。
大興莊功成身退,沈烈見了先生,上前請了個假,言明回去稍加整理就趕往州學去。
一群先生格外和藹,都道莫急,又勉勵幾句方才離去。
曾刺史也領著眾官員回了州署衙門,他一腿的泥,自是要回後宅清洗,夫婦二人往後宅裡去,曾三郎嘆息:“惜桑氏非男子也。”
範妃娘見過了這一程,加之她自己也是女子,自來知道女子在這世間比之男子受到的束縛要多得太多,對丈夫這話更能感同身受。
然自小生在世家大族,越是接近頂層,範妃娘也越是清楚,數千年來形成的規矩和輊梏想要打破有多困難。
“三郎獻犁時不妨在摺子中寫明桑氏女子的身份。”
至於潤色美言,範妃娘覺得不需要,只桑氏那兩個心願,不需再添任何筆墨,原樣寫在摺子上,值大齊一統,這就是民心向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