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云溪 作品

226.合作 合夥?把方子教給我們?......

繼司戶參軍過來送了份賀禮,這第二日又來了好幾個穿官服的,莊子裡除了許家人住在靠外,識得不同品級官員服色的不同,又有褚其昌的一句提點,知道來人是誰。

似陳老漢、陳婆子、盧老漢、盧婆子這些人,哪個識得?

正兒八經的莊戶人,若非桑蘿進了十里村,做起了買賣,他們這些人連縣城都極少自己去的,活了一輩子,哪見過幾個官?在歙州城落戶之前,里正就是他們最常見的官了,再往大一點的,每年交租稅時那收糧的鬥級就是能壓彎他們脊樑的大官。

這又是穿官服的,又是帶刀衙役的,早在人往沈家去的時候,各家原本在自家山頭幹活的就都匆匆往沈家那邊靠了,就連大著肚子的馮柳娘都遠遠跟了過去,最後和另幾家人一處,離得沈家不遠瞧著,只是看著沈烈和桑蘿反應還好,沒人靠近。

眼瞧著人在沈家說了會兒話,又上了沈家山頭,最後和和氣氣樂樂呵呵離開了,滿莊子人一頭霧水。等沈烈和許掌櫃把人送出去,都等不住沈烈和許掌櫃回來,一股腦的全圍到了沈家。

陳婆子先是打量桑蘿,見她面色還好,不見異樣,這才鬆下一口氣來,心一鬆下來,那好奇心就上來了,問道:“阿蘿,這又是啥官啊?怎麼三個官,官服還三個色?又有紅又有綠又有青的?這也是因為阿烈他們考上州學來的?”

陳老漢搖頭:“那不能,也沒見往許家去呀,還往山上跑。”

陳婆子想說昨天那褚大人也沒往許家去,不過想想褚其昌是為了讓沈烈和他們家大山進山找人嘛,就沒回這嘴。

桑蘿笑聽著,解釋了不同品級官員官服顏色不同,聽得陳婆子可好奇:“那哪個官最大?”

“刺史吧。”

“綠色官服那個?”說的正是長史,因為褚其昌她們是知道的,另兩個嘛,長史的年紀看著更大。

桑蘿搖頭:“那位是長史,著深緋色官服的是刺史。”

盧婆子嗬一聲:“這樣年輕?是最大的官?”

桑蘿笑笑,能娶陳留範氏之女,這位刺史自己的出身又怎會差了,官職高低可不看年紀。她讚了一句年輕有為,便把話題轉向了正題,說道:“刺史、長史今日一起來,是因昨晚我家裡做了道薯蕷,正好褚大人瞧見了,他們是衝這薯蕷種植之法來的。”

把官府可能會用糧食換走各家薯蕷的事說了。

這話一出,沒有不高興的,盧老漢道:“換糧食好,換糧食好,還是吃糧食更習慣一些。”

薯蕷種出來產量是高,尤其今年桑蘿換了種種法,收成比他們之前隨便往山上空地種要高出許多,所以今年家家都會種薯蕷,且不會少種。

但不會少種那是相對的,實際上現在手裡存的一些薯蕷偶爾也是要當主糧來裹腹的。吃了好幾年了,吃薯蕷哪有吃正經糧食舒服?官府要用糧食跟他們換,那自然願意換的。

甘氏精明些,問道:“可有說怎麼換了?”

桑蘿搖頭:“說是交由褚大人辦了,想是這一兩日就會有信,薯蕷原是藥

材,價錢應是不低,但那是隻靠採藥人採挖,大量種植後價錢勢必要降下的,且眼下糧價高,所以還真不好說,等著信兒看看吧。”()?()

這話在理的,甘氏她們那天也看了州城裡的糧價,就那些陳米蟲豆的賣價都頗高。不過聽是交給褚其昌的,大夥兒心就安了大半了,褚其昌在大興莊眾人眼中算是個很厚道的官了,旁的不說,從山裡往外帶人,一家七兩半的銀錢那是一文沒少,獎勵的山地也給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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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官府來人是好事,也是大家都能接受的事,也就沒湊在這兒了,各回地裡幹活去。()?()

其他幾家人倒是走了,陳婆子留著沒走。()?()

“阿蘿,這種塊你準備給官府多少?自家留多少種?”

陳大山和周葛昨晚回家把晚間的事是與家裡說了的,陳婆子當時就把陳大山一通好誇,在她看來,做差吏什麼的,不如跟著桑蘿幹,哪怕桑蘿賣豆腐,她們給種豆呢,陳婆子都覺得踏實。

眼下自然要聽聽桑蘿的安排了,才好知道自家能給官府多少,留多少。

今年在山裡,桑蘿就試著用一小塊地試驗精種,精種收成那是真的高,但也費種塊,陳婆子思量著,道:“我記著你今年春有三畝精種的地是下了差不多有二百斤的種塊?”

他們逃進山裡時家裡有秤的,這些東西置辦起來不便宜,沒誰捨得丟,也是帶了的,當然,家裡用的小秤,自然不會把所有要種的種塊都稱一稱,只稱個大概,大多是靠估量著算的。

桑蘿點頭,“對,今年只是試試,明年準備把地分作幾塊,再試試不同種植密度長得怎樣,產量如何。不過眼下歙州這個情況,官府也不容易,我準備這趟帶出來的四五百斤薯蕷都給官府,自家種塊就用還留在山裡的那一批了。”

她們出來得匆忙,外邊忙著開地,幾個好手又一直忙著幫官府招攬山民出來,所以內圍山谷裡各家現在都還藏著不少東西沒往外帶的,糧食、薯蕷,養在山谷裡的羊。

陳婆子一下瞪大了眼:“你們在山裡不是還有七八百斤的薯蕷?準備都用來做種塊?”

而且,聽話聽音,合著桑蘿原本準備把一千二三百斤薯蕷全作種塊給種了????

老太太給驚得不輕,須知桑蘿今年粗種的那些不說,精種的三畝地,大夥兒都給估過,一畝收了得有三百餘斤。

她要是把一千多斤薯蕷都做種,原諒陳婆子,這輩子沒算過那麼大的數,根本算不出來這是能種多少地,能收多少薯蕷了。

一千二三百斤算不出來,七八百斤老太太還是能算的,因為今年桑蘿就是差不多七十斤種塊種一畝地,七八百斤,就算是七百斤好了,十畝地,那不就是三千斤????

三千斤啊!!!

陳婆子想象一下那得有多少,摸著自己咚咚直跳的心口:“你種那麼多,可怎麼吃得完?就算是賣,這東西挖出來後最多也只存得住半年,要是沒賣完,那不得壞了?而且家家都種薯蕷了,到時往哪賣去?”

老太太已經開始操心上了,又知道桑蘿做事從來有章程,穩了穩

,問道:“阿蘿你與我說說,你這薯蕷是有穩穩能賣出去的法子,還是能做成久存不壞的東西?”()?()

桑蘿輕笑,她和陳家素你們家的山地跟著我們家一樣打理呢,他和阿葛回家都跟您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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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這事做得對,再沒有比跟著你穩當的了,阿奶也謝謝你肯應下。”()?()

老太太其實知道,大山和沈烈的關係是其一,這麼些年,阿蘿這孩子其實一直惦著她和老頭子當年送上去的那點米和糖水。()?()

桑蘿道:“咱不說這客氣話,種東西養東西有風險的事我也跟大山哥和嫂子說了,想來您也知道。”

陳婆子點頭:“知道,知道,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就算種地那也得看天賞飯吃呢,這都清楚的。”

話到這裡,正好已經進了灶屋,桑蘿也不需要多說別的了,直奔主題,道:“有樁事我正要跟您商量的,我也不瞞您,這薯蕷可不只咱們現在這樣的吃法,叫您說著了,這東西能做成好銷出去的吃食。”

陳婆子眼睛一亮:“你細說說。”

桑蘿笑,道:“這東西能做薯蕷粉,也能做薯蕷麵條,不管是鮮麵條還是能存放更久的乾麵條都成,不過眼下還做不了,得有面粉才成,我準備到明年薯蕷收成上來後,想法子在州城東市租個鋪子下來,到時咱就經營這個,這營生咱們兩家合著做,我出方子和鋪子,您家做麵條和往外售賣,您看怎樣?”

“合夥?把方子教給我們?”陳婆子來之前以為自家能把原料賣給桑蘿就不錯的,她們家就賺個種地的錢,現在聽著方子也教給她,登時有些傻眼。

“是,您也知道,我家人少,做麵條也是要氣力的,您看我和阿寧哪一個像是能天天干這活兒的?我有方子,您家有人,方子給您家裡我也信得過,所以我覺著咱們兩家合夥做是最好的,因而這薯蕷還真不怕多,銷得出去,我要為難的反倒是麵粉,不過真正做這東西,最快也是明年冬了,想是也能買得到了,家裡的三十畝地我準備回頭也種一些麥子。”

在她自己那個時空,北方是隻能種一茬玫子,南方是能種兩茬作物的,一茬稻子,再種一茬冬小麥,雖則在這邊好像沒人這麼種,大多是和豆子輪著種,也是有地力不濟的擔心。

但桑蘿準備試試。

她們今年出來得算是遲了些,地沒開出來,沒趕上趟。

陳婆子還跟做夢似的:“真帶我們合夥兒幹啊?”

方子啊,這東西不該好好捂著的嗎?

不過她也很清楚,家裡孩子們心思都是正的,就是周葛這個孫媳婦也很好,沒人會動什麼歪心思,想到這裡腰背挺了起來,拍拍胸脯:“阿蘿你放心,你信得著我們,這方子我們指定守得好好的,合夥要是停了,我們自家也絕對不佔用。”

說到這裡又連呸兩聲:“說的什麼,這樣好的營生,合夥哪裡會停,長長久久經營下去才對。”

桑蘿聽得笑:“也是未可知的,往後有更好的前程,到時

便是停了也不可惜。”()?()

這是好話,陳婆子聽得是眉開眼笑,道:“那我今年薯蕷多種些?就是我們家薯蕷可沒你家收得多,這樣一來,能給官府的也就不算多了,頂多給個一百斤左右換糧食吃,再多我就不捨得了。”()?()

桑蘿倒覺得沒什麼,道:“一百斤也不少了,也不只咱這一個莊子,其實帶出來的山民各家都有種,回頭衙門裡的差役四處轉轉也就知道了,這些種塊大多是給原來在州城裡的人,或是下邊各縣的,一戶少發一些也夠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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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麼,又與陳婆子道:“餘下的山地,阿奶再多種些綠豆。”()?()

陳婆子瞧她:“綠豆也能做吃食賣?”

桑蘿點頭:“能,還是差不多的吃食,到時也一併教給您家裡,這個明年秋綠豆收上來就能著手做。”

沈烈送個人回來的功夫,桑蘿已經把和陳家合夥做買賣的事情給談好了,只差後邊商量怎麼分成,再擬個文書了。

這卻是不著急,薯蕷和綠豆還沒種下去呢,陳婆子也沒有這概念,她覺得這事她們家就是出個勞力的,桑蘿給多少就是多少。

老太太只樂得嘴都合不上了,心裡已經開始琢磨著怎麼把桑蘿給的方子護好,想起桑蘿那年在十里村修的那個掛大鎖的後院,道:“我們家園宅地大,我也不在後頭種菜了,明年開春就都種到山地上去,蓋房子也不急,明年先圍個大院子,阿蘿你幫著瞧瞧,看看做你說的那些東西得怎麼佈置,用不用搭工房?到時你畫個圖,我們家依樣建。”

一老一少說著話出來,滿臉都是笑。

沈烈只聽得後半句,問:“建什麼工房?”

陳婆子樂呵呵的:“你問阿蘿,我得回山上幹活了,趕明年開春要把山地儘量都開出來用上。”

說著面上帶笑,腳下帶風的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